近年来,日益危险的地缘政治世界和利率的迅速上升,导致国防企业和大银行等企业的利润大幅上升。
在各国央行连续两年多加息之后,全球商业银行一直在享受创纪录的利润,而在中东紧张局势和冲突加剧以及乌克兰战争爆发后,各国政府纷纷下订单,令大型航空航天和国防制造商的现金流膨胀。
的确,Vertical Research Partners的数据显示,到2026年底,美国和欧洲的航空航天和国防企业的现金流将增加一倍。
与此同时,由于净利息收入(NII)(银行支付给储户的利息与从贷款中获得的利息之间的差额)的大幅增长,全球银行一直在赚取现金。在过去的两三年里,随着各国央行提高利率并保持相对较高的利率,投资组合急剧膨胀。
这一切都意味着,某些行业的许多大公司发现自己的资产负债表上有大量额外的现金,从而引发了股票回购的增加。
简单地说,股票回购顾名思义就是上市公司从股东手中回购自己的股票。它们不同于股息,后者是一种更固定的奖励股东的安排。
公司这样做的财务动机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巩固所有权、保持股价和降低资本成本。
通常情况下,股票回购只会在公司有过多现金流动的情况下进行。在扣除投资和其他债务后,该公司可以用额外的现金回购和注销其股票。这实际上减少了股本,从理论上讲,提高了每股收益比率,这是衡量公司财务状况的一个关键指标。
就在本周,西班牙桑坦德银行宣布了一项高达15亿欧元(17亿美元)的回购计划,这与2月份推出的类似计划如出一辙。
最近几周,渣打银行首席执行官比尔·温特斯在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时表示,这家专注于亚洲的银行将“利用剩余资本尽可能多地回购股票”,而巴克莱银行则宣布在8月初回购7.5亿英镑的股票。
事实上,英国的四大银行,劳埃德银行、汇丰银行、巴克莱银行和国民西敏寺银行,在2023年实现了442亿英镑的税前利润,比前一年的314亿英镑增长了41%。
7月底,汇丰银行宣布了2024年的第三次股票回购计划,仅在第三季度就将向股东返还30亿美元(23.3亿英镑)。
与此同时,BAE系统公司在7月底宣布了其最新的15亿英镑回购计划的第一部分。
然而,纵容股东回购股票的不仅仅是现金充裕的银行和军工企业。贝宝(PayPal)将其2024年的回购计划从50亿美元增加到60亿美元。在英国,天然气公司Centrica表示,它计划再购买2亿英镑(2.57亿美元)的股票,这是这家英国天然气公司在2022年11月启动的10亿英镑回购计划的补充。
但出手最大的是苹果。今年5月,这家科技公司表示,将斥资1100亿美元回购自己的股票。该公司喜欢进行回购——2018年,它在回购上花费了1000亿美元,在2021年至2023年期间每年花费900亿美元。
与此同时,AJ Bell的投资总监拉斯•莫尔德(Russ Mould)认为,伦敦富时100指数(FTSE 100)的成分股公司可能将迎来创纪录的股票回购年,超过2022年的582亿英镑。
他表示:“2024年股票回购的最终总额是否会达到或超过两年前的水平仍有疑问,这在很大程度上可能取决于下半年全球经济的发展轨迹,但我们肯定会有一个快速的开端。”
“糖高位”
从表面上看,股票回购似乎对公司和股东都是双赢的——公司获得了更多的控制权,减少了股本和与之相关的成本(如股息支付),而股东则获得了额外的现金。
但对一些观察人士来说,股票回购也有阴暗的一面——毕竟,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股票回购在美国是被禁止的,因为它们被怀疑是操纵市场的一种工具。直到上世纪80年代里根(Reagan)政府执政期间,股票回购才基本合法化,此后公司高管一直青睐回购,因为它们有能力提高股价和每股收益比率。
但并非所有人都赞成。美国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将它们形容为企业的“糖高”,称它们对企业的长期前景没有任何建设性作用,只有再投资才能做到这一点。
其他人则认为,由于只有少数人受益,回购加剧了社会的不平等,并阻碍了经济增长,因为多余的现金总是应该再投资的。
“股票回购是美国经济不平等的主要来源,”麻省大学经济学名誉教授、学术产业研究网络主席威廉·拉佐尼克(William Lazonick)告诉《国家报》(the National)。
“这也是美国在航空、先进芯片制造、5G、电动汽车电池等关键技术上落后于全球的原因。
“以公开市场回购方式进行的股票回购应该被禁止,”他补充说。
多年来,高管们一直被指责推动回购以抬高股价,因为他们通常拥有大量股票,这导致了中饱私囊。
即使考虑到这一点,以及人们认为回购或回购会阻碍长期投资的看法,亚利桑那大学(University of Arizona)埃勒管理学院(Eller College of Management)的Alice bonaim
“这些说法的证据有限,应该与股票回购的好处进行权衡,主要的好处是,回购允许公司将额外的现金返还给投资者,而不是花在自己喜欢的项目上,”她告诉《国家报》(the National)。
投资者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表示,股票回购从本质上讲既不好也不好,莫尔德认为,每一种股票“都应该按其优点单独对待”。
他在接受《国家报》采访时表示:“如果一家公司有闲钱,一旦它支付了所有的账单,充分投资于捍卫和发展其在目标市场的竞争地位,并在资产负债表上留下现金缓冲,以防意外发生,那么就可以考虑回购。”
“如果股价低于内在价值,回购将创造价值,这是有意义的。
“如果股价高于内在价值,那么从数学角度来看就不那么令人信服,需要以更大的怀疑态度看待回购。如果债务被用来为回购提供资金,那么这就是一个坏主意。”
低买高卖
许多股票回购的问题在于,公司往往没有把握好时机,最终以高价收购自己的股票告终。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公司拥有多余现金来回购股票的主要原因,首先是业务一直非常好,这本身就创造了对股票的需求,推高了股价。
尽管如此,一些观察人士认为,尽管回购与更高的收益有关,但它们可能不像过去那样是企业健康状况的一个指标,原因很简单,现在有太多大公司选择回购,而且经常回购。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回购公司的平均表现通常要好于其他公司,”博纳姆纳教授告诉《国家报》。“回购过去预示着未来的高回报。
“现在,回购基本上无处不在。很多公司回购,而且很多回购非常频繁。因此,回购不再像以前那样带来那么多好消息。”
灵活性
但在许多人看来,股票回购仍是一种比传统派息更可取的向股东返还资金的方式。
在市场上,股息往往被视为持续强劲的信号,如果股息减少或取消,投资者会非常担心。但投资者几乎把股票回购视为一种红利,这种东西今年还在,明年就没了。
“如果一家公司对未来感到担忧,但现在有现金可以支付,那么回购可能是下行的首选途径,”前英格兰银行经济学家斯图尔特科尔告诉《国家报》。“这类计划被视为更具灵活性,而股息支付水平往往被视为永久性的。”
同样,博纳姆纳教授认为,回购也符合股东的利益,因为这将从公司管理层中抽走多余的现金,而这些现金可能会促使股东做出一些轻率的举动。
她说:“例如,假设一家公司已经耗尽了它的好投资,股东们宁愿公司通过回购或派息的方式把剩余的现金还给他们,也不愿把钱花在糟糕的收购上。”
市场的教训
然而,股票回购并非一帆风顺,分析师们煞有苦心地指出,即使是最周密的计划也可能出现严重错误,尤其是在不遵守优先配置投资资本等基本原则的情况下。
从本质上讲,利用金融工程,或者更糟糕的是借款,通过模糊的股票回购来提高每股收益,可能会以灾难告终。
莫尔德说,其中一个令人吃惊的例子是电脑芯片制造商英特尔公司,该公司在过去十年中花费了630亿美元用于股票回购,但最近未能达到第二季度的预期,并警告称未来还会有更多回购。
他对《国家报》(the National)表示:“过去10年,英特尔在回购上花费了630亿美元,看看效果有多好。”
“股价并不比十年前高,该公司仍未能打入移动通信市场,并在人工智能领域与AMD争夺市场份额,目前它似乎在这一领域落后于第二名。”
信号和动机
很难从股票回购水平中提取出任何有关市场或经济未来走向的明确指标,原因很简单,每一次回购都可能在无数方面与下一次不同。
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动机。为什么管理层现在想要回购股票?他们是否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投资途径来发展业务?资产负债表上是否有足够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一家公司是否正在寻求通过回购来提高每股收益比率,以保护自己免受不受欢迎的收购要约?
科尔表示:“如果回购的资金来自公司资产负债表上的现金,那么我想,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资金没有(重新投入公司)?这是否可能表明,管理层认为经济表现不够强劲,不值得现在增加投资?”
股票回购是否预示着市场见顶仍存在一些争议。就在几周前,由于对美国经济陷入衰退、日元套利交易平仓以及中东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担忧加剧,市场在几天内经历了跌宕起伏。
9月中旬,在华尔街上市的半数公司将进入季度禁售期,在第三季度业绩公布之前,股票回购是不允许的。
但分析师们表示,在那之前,需求将会强劲,而在劳动节周末过后的周二,华尔街交易员重返办公岗位时,需求只会增加。
事实上,高盛(Goldman Sachs)在纽约的企业回购柜台上周出现了今年以来最强劲的需求,是2023年同期的两倍多。
但股票回购可以像启动一样容易地关闭,如果企业预见到未来的经济状况会很艰难,它们很可能会考虑取消回购,以保护自己的现金。
莫尔德告诉《国家报》,如果利润率因任何原因受到挤压,那么“回购的开关可能很快就会关闭”。
“这就是2007-2009年和2020年发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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